大清早,我正在辣椒地里刨草,深圳的老友突然来电:辣椒红了吗?记得我在深圳时,这老兄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唯有辣椒,才能解胃的乡愁。”感觉是一句绝美的诗,其风流蕴藉之味,萦绕在游子的心间,久久不散。
记得23年前来深圳,吃着没辣椒的广东菜,无法下咽。只几天就脸色苍白、头晕目眩,仿佛离水的鱼,快窒息了一般。寸石腹地流传一句俗语:“贵州人不怕辣,四川人辣不怕,湖南人怕不辣”。再辣的辣椒,我都敢吃,辣椒是生命里的火焰,没有辣椒,就如火红的玫瑰,失去了艳丽的色彩,不再鲜活灵动。
辣椒是舶来品,叫蕃椒,明朝末年从南美洲的墨西哥传来,开始传到天津、北京、上海,并没有人喜欢,后来传到湖南,却被这里的乡民疯狂地爱上了。相传荆楚大地曾发生过特别严重的瘟疫,十户九空,而嚼食辣椒,竟然避开瘟疫,奇迹般地存活下来。数百年来,辣椒成为一种文明,深植在乡民的血液里,流淌成一种霸蛮之气。
关于辣椒的诗并不多,写得最好的一句是:“乍拆青花苞,渐翻经艳,斜花蕊。”另有一首是《咏辣椒》:“青枝绿叶果儿长。辛辣甘甜任人尝。红妆虽艳性刚直,亭亭玉立斗艳阳。”一看就是现代人做的,不旧。最早关于椒的记载,是诗经里的诗句:“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远条且。”唐代王维《辋川集?椒园》诗云:“桂尊迎帝子,杜若赠佳人。椒浆奠瑶席,欲下云中君。”但此椒非彼椒,也同属辛辣之物吧。辛辣的,我就喜欢,姑且朦胧一下,给辣椒一点诗意的美感。
在寸石,每年栽种辣椒是大事,山民们都会像对待谷子的播种那样重视——除了种水稻,在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有时自己育苗,更多的时候是买别人育好的辣椒苗,育苗得用薄膜覆盖得严严实实,如果有老鼠钻一洞,就不行了,辣椒苗就会被冻死,这是十分谨慎的事。辣椒栽种极善极贱的,不挑土壤,田埂上、山坡上、干田里,都可以种植。
盛夏的寸石,广袤的山野中,辣椒地里一半火红,一半碧绿的壮观景象。不规则棱形的辣椒叶绿得滴翠,仿佛绿丝绒上镶嵌着无数的红宝石、绿宝石。一串串,一排排,悬挂着,满满是的,孩子般荡着秋千。这样的场景跳动在眼里,今年的寸石辣椒又是丰收年。
如今的新卲县杨家坳食品有限公司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公司收购辣椒的季节又到了,十里八乡的山民们担着辣椒在公司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有序地等待收购。优质的寸石辣椒通过工厂精拣、加工,各款式的精美包装卖往全国各地。公司注册商标“十一生产队”,红火的“十一生产队”辣椒承载着寸石山民对生活火热的期许............
2018年的盛夏,“十一生产队”辣椒红了。